今日热讯:面对面丨今冬超过10万只候鸟为何都到这里越冬?专访武汉沉湖湿地工程师冯江

位于武汉市蔡甸区的沉湖湿地自然保护区,是江汉平原保存最完整的淡水湖泊沼泽湿地,被国际湿地公约秘书处列为国际重要湿地。今年冬天,超过10万只候鸟迁徙飞来,这是有观测记录以来沉湖湿地最多的候鸟数量。保护区工作人员加大了巡护力度,全天候保障鸟儿平安迁徙。在第27个世界湿地日到来前夕,《面对面》记者见到了大家口中保护区认识鸟类和植物最多的人——工程师冯江。

超过10万只候鸟在沉湖湿地越冬,冯江也变得格外忙碌,每天他都手持高倍望远镜,聚精会神地观察记录鸟类种群以及它们的生存状况。一次鸟类监测,需要耗时7-8个小时。

从“观鸟小白”到“行走的鸟类图鉴”


(相关资料图)

冯江来到沉湖湿地工作已经15年,他被同事们称为“行走的鸟类图鉴”。可最初,他却是个“观鸟小白”。2008年,冯江从华中农业大学环境科学专业毕业,他报名参加了湖北省“三支一扶”计划。在当时,冯江去的沉湖湿地是一份很多人都不愿意选择的工作。因为那里经济相对落后,水电等各项条件相对艰苦。连冯江自己都说,“我不是喜欢做这个事情才从事这个工作,但我从事这个工作之后我喜欢上这个事情了。”冯江最初驻守在沉湖湿地保护区的罗汉监测站,他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巡护湿地保护区,制止人为破坏的行为,并对保护区内的鸟类展开观测和记录。

作为“观鸟小白”,在监测站驻守期间,冯江白天在湿地巡护,为了摸清湿地概况,他跑遍了保护区内的所有乡镇、村组;夜晚,他自学鸟类学、植物学、生态学等知识。久而久之,他对沉湖地形地貌、植物分布、鸟类生活习惯了如指掌,他也体会到了湿地保护工作带给自己的乐趣。

前不久,白尾鹞、白腹鹞、红脚隼等十余种珍稀猛禽,密集现身沉湖湿地。每年的九、十月份众多候鸟飞来,落脚来到水草丰美的沉湖湿地过冬,次年三、四月份它们飞离这里,开始新的迁徙。迎来送往中,冯江内心有着独特的情感。

记者:你看这些熟悉的鸟们回来了,你会是什么感觉?

冯江:我举个例子,白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也是国际自然联盟公布的极度濒危的鸟类。2010年,我跟我同事就在七壕保护站门口我们看到它,慢慢掌握它的规律,它每年差不多11月的中下旬来,到第二年大概是2月中下旬就走了,所以每年到那个时候,从11月初开始,我们调查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往白鹤经常分布的地方去转一转,看一看,等着它,我们看到白鹤最开始是两只,第二年三只,三只里面有两只是亲鸟,成年的,还带了一只幼鸟来。从那之后我们就是两只、三只、五只、七只,最多是前年看到十九只,也就是我们在这里有一个白鹤的小种群了。

记者:你迎它来就得送它走,送它走的时候心里也会多多少少难受吧?

冯江:这是大自然的规律,它在这越冬的时候,能够安安全全地吃得好睡得好,飞走的时候白白胖胖就行了。

人鸟如何共处?

冯江刚到湿地保护区工作的时候,有不少村民在这里围网养鱼。而在更早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湿地滩涂被开垦造田,以至于天然湿地面积从30万亩锐减到不足10万亩。在冯江等湿地保护者的共同守护下,近年来,沉湖湿地完成退养还湿7.8万亩,修复退化湿地2.1万亩,恢复湿地植被1600多亩。沉湖湿地水鸟种类和数量稳步提升,湿地生态系统得到极大恢复。

回想早年间,因为候鸟群吃了庄稼,冯江还有过被村民拦下不让离开的经历。

冯江:2011年,我跟我同事在这个大堤上巡护,我们走到那的时候被村民拦下来了,村民说你们让我们保护鸟类,不让我们伤害,我们也没破坏它们,但是它们把我们的庄稼吃了,对我造成损失,那怎么办?我们只能解释,野生动物受法律保护,你是不能伤害它。

记者:通过那件事你有没有想想人家农民说得也对?

冯江:所以我们极力地推动这件事情,在2013年武汉市就出台了湿地自然保护区生态补偿暂行办法,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。所以这个事情你要去做,才能够缓解矛盾、化解矛盾,如果只谈我的保护这个矛盾会越来越激化的。

如今,生机盎然的鸟群,美丽迷人的风光,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观鸟爱好者和游客前来。而随着观鸟爱好者和游客的到来,也给湿地保护区附近的群众带来了致富门路。

冯江:以前只有专业的人来这观鸟拍鸟,现在就是普通游客带着家人一起来这散步。今年特别明显,来我们这的游客跟往年比明显增多了。他们来了我们就要把握机会,像我们这个地方原来是没几家餐馆的,但现在最多的时候大概接近四五十家,还有这边非常丰富的农产品,他们养的鸡蛋,他们摘的野藜蒿,冬天采的竹笋、芦笋,都可以卖钱的。

记者:其实这就说到一个要互相尊重才能互相受益。

冯江:对,我们去引导他们,往这种跟我们相协调的发展方向去,让他们受益,来换取他们的支持。

通过长期的观测研究,冯江和同事发现,当人员接近湿地保护区内的一些鸟类时,它们的惊飞距离呈现逐渐减小的趋势,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这些鸟类对人类的信任在逐渐增加。

记者:如果人和鸟之间渐渐建立了,尤其是鸟对人建立了信任之后,对于这个保护区,对于这个湿地来说有什么好处?

冯江:我其实是有一种担忧的,因为能完成整个迁徙季来到越冬地的鸟都是警惕性比较高的,警惕性比较低的在路上都被淘汰了,因为一路上真是过关斩将,各种陷阱等待着它。

记者:如果从大自然物种之间相处的话,鸟有必要和人接触吗?

冯江:最好不接触。但是鸟的迁徙是有规律的,我们只要把它迁徙中所有驿站,在驿站里面建立跟人安全关系的话,鸟可能就会对人越来越信任,现在我们国内其实有很多地方,包括山东荣成大天鹅,还有云南泸沽湖的赤嘴潜鸭,游客都可以很近距离去接触那些鸟类。

记者:让人看到万物生灵大家都能在一起和谐相处,是很和谐的。

冯江:对,是我们的方向,我觉得现在我们正向那个方向在努力。

制片人丨刘斌

记者丨董倩

策划丨张宏飞

编导丨王惠东

责编丨王枫

编辑丨张宏飞

摄像丨杨帆 高忠

关键词: 这个事情 这个工作 自然保护区